紅塵里是有著美如畫中的人生境界的。
民國時期就已經(jīng)聲名鵲起的作家曹聚仁在他的《萬里行記》中這樣寫道:“庭前古木老于我,樹外斜陽紅到人。”曹聚仁的這段文字寫的是江南風(fēng)光,這文字寫得典雅而又感情真摯,他的筆端流瀉出的是心中向往的一片如畫的天地,溫馨,還有著一片詩意。
其實(shí),江南風(fēng)光的確是好的,別的地方不說,單說在蘇州,就可以吳苑吃茶,書場聽書,還能看到嫻靜清秀風(fēng)度很好的女人。當(dāng)然,更有蘇州的那種彌漫著江南風(fēng)情的園林,滄浪亭中,可賞秋月,這里疊石成山,林木蔥翠,亭在土山之巔,極目可以數(shù)星星,一輪明月在林梢,風(fēng)生袖底,月到波心,俗慮塵懷,爽然頓釋。如此悠悠暢游,真是詩意流淌,是人生的一大樂事。
清朝的江南文人沈三白在《浮生六記》里說,住在蘇州的他在六月消暑的時候,喜歡到滄浪亭,滄浪亭那軒檐下的老樹,在夏日里“濃陰覆窗”,身在此處的人在那一刻是“人面俱綠”,抬眼望去,隔岸有人緩緩行。沈三白的愛妻陳蕓因暑而罷繡,終日伴著沈三白課書論古,品月評花。沈三白說:“(陳)蕓不善飲,強(qiáng)之可三杯,教以射覆為令。自以為人間之樂,無過于此矣。”沈三白那嬌美的愛妻陳蕓不善于飲酒,勉強(qiáng)可以飲酒三杯,兩個人在綠陰下做著射覆的游戲,沈三白覺得人生之樂莫過于此。這竟是美得如畫中一般的生活,實(shí)在是令人羨慕。
沈三白面對美如畫中的風(fēng)光,曾經(jīng)惜嘆說,他的愛妻陳蕓不能化女為男,相與訪名山、攬勝跡、遨游天下。陳蕓說,只待鬢斑之后,即可偕游遠(yuǎn)近。真是才子心事,情人思緒,凡人情懷。
沈三白還對愛妻陳蕓說:“來世卿作男我為女子?!标愂|說:“必得不昧今生,方覺有情趣?!彼麄兊囊煌樯睿q如清朝初期的才女加美女的董小宛千里追隨才子冒辟疆,手指江流起誓說:“為此身有如江水東下,不復(fù)吳門,原是他生未卜,此生也似江流不復(fù),直欲這般情深,不虛生虛度?!逼渲械挠迫恍膽?,確是叫人感慨萬千。
曹聚仁說,蘇州的滄浪亭那樣的曲榭中,住著沈三白這樣的畫家,配上陳蕓這樣的美人,真是一幅很好的仕女圖。
的確,人在畫中,時光盈滿了詩意,美不勝收。
曹聚仁的親身經(jīng)歷也如畫一般,是人間至境。他說,杭州的西湖十景,他最愛的是平湖秋月,這里在“夏天的傍晚,驟雨既過,彩霞滿天,新月初上;這時,搖一小舟,蕩漾于孤山四圍,系舟于柳陰中,愛侶在懷,茶香沁鼻,無言相對,這才是人生至樂?!笔前?,曹聚仁的這段文字表面他是懂得生活和愛的情致的人。這樣的情懷,恐怕很輕易地就能融化另一顆美好的心靈。
北宋詞人周邦彥說:“斜陽冉冉春無極”,若有夕陽穿樹,映得花兒一派紅艷,肯定要惹動佳人的綺念,羞紅一張俏麗的臉。
墨影山色,遍尋古跡,燈影搖紅粉墻底,滿枝紅艷的紅豆樹,在這樣的風(fēng)景里悠悠暢游,美麗的景色都會迫不及待地來溫潤清澈的春心了。
若能在美如畫中的詩意時光里,和意中人相伴著悠然生活,真的是不昧今生,不負(fù)我心,這樣的人生該是何等幸福。
不過,只要能和意中人在一起,就不必刻意地去尋找美如畫中的地方了,有意中人相伴,隨處都是如畫之境,隨處都是動人之處。
和意中人在紅塵里相愛相伴,一切便美如畫中,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