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早晨9點出發(fā)，我們到達(dá)那個山村的時候，已是下午2點。此時，幾十名學(xué)生靜靜地坐在地上聽校長講話，從他們一個個熱切的眼神中，我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喜悅和興奮正在孩子們中間彌漫。

作為此次捐物慰問的市里領(lǐng)導(dǎo)，在校長講話完畢之后，我被請上了講臺。我的工作，是把市里對貧困學(xué)生的關(guān)心愛護(hù)講給孩子和村民之后，把我眼前那一堆學(xué)生用品分發(fā)到每一個孩子手中，為隨行記者留下寶貴的愛心資料。

我的講話很快就結(jié)束了。之后，便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叫著那些孩子，一邊用筆畫掉花名冊上的名字。很快，就到了最后一個孩子。

“王小虎?！?/p>

我大聲喊著，一個五歲左右的孩子高興地站了起來。

我從腳下拿起書包，又把10本作業(yè)本輕輕放在書包上。當(dāng)我去取鉛筆的時候，我抓了空。這時我才發(fā)現(xiàn)10支一捆的鉛筆沒有了。我趕緊在腳下、講臺上找。但是除了那個漂亮的書包和作業(yè)本以外，什么都沒有。

小小的王小虎大睜著眼睛看著我的一舉一動。

我沒法在孩子的眼皮底下遮掩我們工作的失誤。我摸著孩子瘦瘦的小手說：“對不起，王小虎，鉛筆發(fā)完了。只有書包和作業(yè)本了。伯伯下次來的時候一定給你補上?！?/p>

孩子有些失望。我分明看到，兩團(tuán)正熊熊燃燒的火焰在孩子眼里悄然消失。

孩子很懂事，雖然不高興，但還是高高舉起右手給我行了一個少先隊隊禮，然后慢慢朝下走去。

“王小虎，等一下?！?/p>

孩子聽到我的喊聲，轉(zhuǎn)過身茫然地望著我。

“來，小虎，伯伯現(xiàn)在就兌現(xiàn)諾言。這支筆是伯伯來你們這里時剛買的，很漂亮?，F(xiàn)在送給你，希望你拿著它好好學(xué)習(xí)。”

小虎眼睛里立刻燃起兩團(tuán)赤熱的火焰。他接過我手中的筆，高興地跳了起來。忽然，小虎停下來，說：“謝謝伯伯！我想把這支筆送給我的哥哥，行嗎？”

“當(dāng)然可以。你哥哥在哪里？在這里嗎？”我問。

小虎慢慢低下頭，說：“他不在這里。他在山那邊，給小豬拔豬草去了。去年，我和哥哥放學(xué)一起回家。走到鷹咀崖的時候，哥哥拿出鉛筆在石頭上磨。哥哥很節(jié)約的。爸爸每次買的鉛筆，他總是先讓我用，等我用到最短的時候他才用。平時，他都是撿別人用過的鉛筆頭。那天他又撿到一支鉛筆頭，在那塊石頭上磨筆芯?？墒歉绺缫徊恍⌒穆湎铝塌椌籽隆Ｎ覈槈牧?，大哭著跑回家告訴了爸爸媽媽。他們回家后就說哥哥到山那邊拔豬草去了。他去的時間太長了，到現(xiàn)在還沒有回來，我好想哥哥了……”

孩子越說越傷心，哇哇大哭起來。慢慢地，操場上又有孩子哭起來，校長也哭起來。最后哭聲連成一片。

我再也忍不住了，沖上去把王小虎緊緊抱在懷里……

孩子哪里知道，他手里緊緊攥著的，只不過是我女兒扔掉的一支最便宜的簽字筆。價值8角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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